青山一片石

暴娇室友文才兄【3】

抓耳挠腮地跨出院子,祝英台打算今晚去找银心挤一宿,公子哥儿的脾气还真的难伺候,与这四时风物各有各的生长时节不同,简直是说变就变,让她无从招架。

  

本来就檀香一事,她不过随口无心提了句,却激起他惊天一样的反应。

  

瞧着他散落的衣襟,慌乱的表情,倒以为是这香气有毒呢?

  

面对她的满面疑惑,马公子一句也未解释,不由分说将她往门槛推,这时也不注意她的伤势,也不顾忌他的名声了,像是赶灾星一般将她赶出了房。

  

倘若换作平时她是断然忍不了这口气的,可今时思绪在脑海里凌乱如麻,她需要找个安静处好好理清才是。

  

到得银心房门处,祝英台才后知后觉,如今她与马文才同房,那银心与马统岂不也是要二人一房?

  

又如何还挤得下她这个不速之客?

  

方在犹豫不决是否敲门,便听得剧烈一声,门从内里被人大力打开,出来一个甚清秀的少年,羞红着脸,只匆匆看了她一眼,便逃也似的往她刚行来的小道跑走了。

  

相当脸生的面孔,她很肯定不是四九的模样。

  

可如此深更半夜,哪家的书童又会来此?

  

这一连串的遭遇令祝英台疑窦丛生,又愈加摸不着头绪,她边走边扬声道:“银心,马公子偶感风寒,因怕染病于我,执意不肯同我睡一间房。”

  

银心的声音隔着厚重的布帘,含着些许若有似无的水汽,“不妨事儿的,马统刚才去照顾他家公子,我可以睡他的床,小姐您今晚便睡我的床吧。”

  

“那便好。”接罢话,才觉察出什么不对来,祝英台难以置信地追问:“你说刚才出门的是马统?”

  

与上一世不可谓大相径庭,简直判若两人。

  

她揣着满腹惊疑掀开布帘走进室内,水汽蒸腾,竟然是在沐浴。

只一想方才那少年的面色,心下便已了然,只是银心又如何大胆到敢在室内沐浴?

  

这一走近,银心的身影便在层层水雾中突显出来,轮廓也清晰了,祝英台纳罕道:“你不怕被人看到?!”

  

“我只怕他们不敢看到。”

  

银心边说边起身擦净水迹,祝英台听到这带笑的答复时,漫不经心转头看了她一眼。

  

也是这一眼让祝英台内心天崩地裂,仿佛惊雷在此地炸开。

  

竟被眼前情形吓得后退不止,撞在床缘上发出尖锐的声响,可她连疼痛也顾及不上了,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真切的事实,但也没有比重生一世就变成男子更荒谬的事情了。

  

何况是她如此亲近的人。

  

可好一阵恍惚后缓过神来,瞧着银心投向她的眼神,充满担忧与关切,与上一世又并无半分区别,她只好佯装出踩到水迹不小心滑倒的姿态。

  

痛觉让她意识到正在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,兴许她并非只是回到上一世所在的尼山书院,这么一想又从心底蔓延开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想法。

  

她需要亲自证实,一边努力避开看向银心的视线,一边竭力稳住嗓音吩咐道:“劳你替我重新打些水来,我身上如不打理一番,实在难以入睡。”

  

“可小姐您身上的伤,一旦沾水恶化便极难愈合了,还是先忍忍吧。”

  

祝英台仍执意道:“我若不清洗,今晚怕也是别想睡了。”

  

神色中还可窥见隐隐的沉重。

  

银心素知她的脾性,见劝过无用,也就乖觉听话自去打水了。

  

将银心支使到马文才处告知他换房的事情,祝英台宽了衣袍沐浴,一颗心被温暾的水给煮沸了似的,下唇隐隐被她咬出血迹,仍不知疼般将十指在桶壁留下深浅不一的抓痕。

  

这短暂的片刻工夫中,许多闪念纷纷在她眼前划过,却停留在银心说的那句话上。

  

我只怕他们不敢看到。

  

从她女扮男装出祝家庄求学开始,一路行来,不可谓不小心翼翼,特别是在举目皆是男子这样的环境下,处处行动皆受掣肘。

  

如今重来一世,她不仅可以选择一个新的活法,这改变还给了她身份上的极大便利。

  

若将此看作老天戏弄,便是小瞧了它的用意,豁然开朗以后,祝英台不仅愁意全消,收拾妥当后躺在床上,竟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。

  

只要她期许多年的抱负得以实现,是男是女又有何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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